在云雾缭绕的苍山脚下，有个名叫王老实的樵夫。他每天天不亮就上山砍柴，傍晚背着一捆捆柴火到镇上卖钱。虽然日子清苦，但王老实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——总会把当天的第一碗热粥留在山路边的一块青石上。

村里人都笑话他傻：“这荒山野岭的，难不成还有神仙来喝你的粥？”王老实却总是憨厚地笑笑：“山里的过路人饿着肚子呢，万一下雨淋湿了柴火，这粥还能暖暖身子。”

这年冬至，寒风像刀子般割人脸。王老实照例放好粥碗正要离开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回头看见个白发老者捧着粥碗，正被烫得直吹手指。老人穿着单薄的葛衣，冻得嘴唇发紫，可那碗滚烫的粥竟在他手里结了一层冰碴子。

“老伯快随我回家！”王老实二话不说脱下棉袄裹住老人。背柴的绳子勒进他肩膀的冻疮里，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。到家后，他翻出过年才舍得用的艾草给老人泡脚，又把唯一的厚棉被让了出来。

半夜王老实被窸窣声惊醒，只见破窗外泛着青光。那老人站在院中，手中的拐杖竟是一截晶莹的冰凌。他对着王老实躬身作揖：“老朽本是苍山山神，三百年来见惯世人砍树毁林，唯有你日日以粥水养山。”

山神挥袖间，院子里枯了十年的老梨树突然开花结果。黄澄澄的梨子落进竹筐，每个都沉甸甸透着金光。王老实慌忙摆手：“使不得！这梨……”却见山神已化作一阵清风，只留雪地上几行鹿蹄印。

次日镇上来了收山货的商人，看见这些梨子惊得直跺脚：“这可是传说中的冰晶梨！去年京城的贡品里才得了三颗！”后来王老实用卖梨的钱修了山路，还在每个拐弯处都搭了避雨棚。说来也怪，自从那以后，苍山的树木砍了又会自己长出来，樵夫们的柴担总是比别处重三分。

如今山脚下的石碑还刻着王老实临终的话：“山养人一时，人养山一世。”那些金梨核被乡亲们种在祠堂后院，长出的梨树永远挂着冰棱，像在提醒后人——最珍贵的馈赠，往往始于微不足道的善意。

（完）